謊言

有些謊言，不到外面看看，身在謊中是很難知其爲“謊”的。

現在，據說好多了。但是，大多數人還是想不透，搞不清，到底哪些是謊言。

亚瑟王：两个谎言

第一个谎言——从小老师对我说，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受苦人，你们长大了要去解救他们。那时我常常暗自庆幸，我真是好运！投胎到了最幸福的国家。后来知道了，那是谎言。

第二个谎言，我是最近（2015年）才知道的。

北欧之行发现，这里的人民太幸福了，整个儿就是慢生活，慢到难以想象的地步。

挪威小镇海格于松，居民只有3万人。城中一条小河停满了各式游艇。明明是个工作日，可街上看不到脚步匆匆的人们。才下午3:00多，三个好友悠闲地坐在游艇上，每人面前放着一杯酒。可他们既不说话，也半天不端酒杯，就那么安祥地坐着。显然不是谈生意，也不是为了喝酒来的。我看了许久，见他们连个姿势都不换，我很惊讶，他们不需要上班吗，哪儿来的这份踏实啊？

一会儿，另一艘游艇缓缓驶来，显然是在外边玩够了回港。游艇上的几个年轻人不慌不忙地靠岸、系缆绳。吸引我的是，他们脸上的那份平静和悠闲。

一位父亲开着小艇，带着两个孩子徐徐地驶过，既不兴奋，也不落寞，好像连航行的目标都没有，就那么轻轻地滑过水面，像在欣赏着小城下午的安静。

我沿着岸边散步，竟发现这些停在岸边的游艇中，几乎每一艘都有一对老夫妻在游艇上慢条斯理地打理着，或打扫卫生，或准备晚餐。看来游艇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奢侈品。

北欧雨水充沛，到处是湖泊、河流，阳光难得。

在挪威首都奥斯陆，这一天忽然放晴了，市民纷纷跑到草地上晒太阳。

这一天是周四，他们就不用考虑上班吗？就不怕被炒鱿鱼吗？就不担心房贷吗？

经过了解才知道，北欧国家的税收很高，最高的达到80%！居民挣的钱大多数被政府拿去了，拿去干了什么？前边讲过，他们的公共设施也很朴素，没花什么钱啊！

原来是搞了全民福利，北欧人民的福利相当高。譬如假期吧，多得我们无法想象。妇女生孩子的带薪产假是256天，而且在孩子8岁之前，母亲每周只需工作2天，剩余3天都可带薪在家带孩子，雇主还不能有意见。第一个孩子刚2、3岁，第二个孩子又出生了，就这么轮着休产假、休“8岁之前孩子假”，时间大把呀。

假期多了就旅游，而且是带着孩子全家出游。在北欧各国常常可以见到全体出游的家庭。

在赫尔辛基机场和奥斯陆机场的候机楼，人头涌涌，几乎全是“以家庭为单位”的休闲装出游，基本上见不到出公差的“商务客”。为了缓解候机的无聊，候机楼里还有儿童游乐设施，孩子们爬上爬下好热闹。

在芬兰的赫尔辛基，这天是周三。 细雨霏霏，大街上，公共绿地，都几乎没人。

在丹麦小城奥登塞，安徒生的故乡。街道上空空无人。 原来这天是周末，市民按习惯都出去旅游了。

所以，在机场、游轮上人满为患，城里却见不到人影儿。

在哥本哈根市中心还算热闹，可是开车出去才不过半小时的车程，就安静到没人的程度。 车不少，房屋也多，却看不见人。

好不容易找到两个小商店，都大门紧闭。 门前贴着通知，不认识丹麦文字，但能看懂意思，说的是营业时间——平时上午9：00点到下午17:30，而周末则中午14 : 00就关门了。 这一天是周六，早就关门了。据说这还算是比较勤勉的，很多商店周末根本不营业。 这帮子北欧人，放着钱也不赚？

站在小商店门前，我既惊讶又羡慕。

谁不想过慢生活？谁愿意起早贪黑地辛苦啊？把你挣得钱的80%都交给政府发展公共事业，生老病死全交给国家，自己只负责不到20%的财富安排，不就剩下吃饭、睡觉、旅游了吗？老百姓确实就没啥可操心的了。

而且，看来政府安排的还不错，既看不到铺张浪费或腐败，普通百姓也没有看不起病、上不起学、买不起房、结不起婚、养不起孩子之烦恼。还动不动就休假，夏天阳光宝贵就出去晒太阳，机场里、游轮上，草地上到处都是休假的人。冬天嘛，要么去滑雪，要么在家里猫冬。多好啊！

北欧的“两高”制度强调的是社会公平，通过高税收来抑制贫富差距，保护穷人和弱者。人们享有全面的福利待遇、儿童津贴、病假补助、医疗保障、住房补贴、失业救济、养老保险等，范围之广，受惠之深，在西方国家至今仍属翘楚。这一套被称作“从摇篮到坟墓”的福利保障制度始于1930年代，1960年代大发展，1980年代达到顶峰，至今已近百年，他们自称是“社会主义制度”。

可我担心，时间长了能行吗，社会的进步、发展、利润、效益从哪里来呢？最近不是听说欧洲“经济危机”后一蹶不振吗？

困惑之间忽然想到，这是个新问题吗？

当然不是。

早在1980年代我读研时就被老师教导过，说北欧国家的“高税收、高福利”（两高）制度带来了巨大的社会问题，叫什么“福利国家病”，已经维持不下去了。当时我还硬着头皮啃完了一本相关的专著，书中大意是：这种制度已日薄西山，随时会崩溃……

站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市中心的街上，到处是蓝蓝的海水和美丽的岛屿，专用的自行车道上健身的青年男女骑着自行车疾驰而过，成群的海鸥在头上盘旋，水面上停满了各式游艇和帆船，花园的草地上、雕像下的长椅上，或坐或躺着晒太阳的市民………哪里有经济危机啊？如果这就是经济危机，我宁愿放弃自己的“快速发展”而换来这样的“经济危机”。

掐指一算，“两高”制度将近100年过去了，从1980年代我被老师教导“两高崩溃论”也有30多年过去了，时间不短了吧？人家的社会还在运作、还在发展，既没有崩溃，也没有丝毫要改变的意思。所谓“两高崩溃轮”是不是谎言？

我不是社会学家，也不是经济学家，更不是政治学家，但我知道“三分之二”和“两高崩溃”都是谎言。老百姓不懂那么多理论，只相信事实，相信经过百年历史考验的事实。

天下可能还是有受苦人的，只不过不在北欧。

鬼知道他们在哪里。